冰融水现的力量
□宋常乐

故事的主人公刘先生是我接诊的一位患者。接诊的时候，刘先生的腹痛症状特别明显，严重的脑梗死后遗症导致他生活无法自理，疼痛令他不停呻吟，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，而且他脾气还特别大。我和同事都小心翼翼，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他骂了。
有一天，我到他的家中出诊。刚进门，我就听到他冷冰冰地对我说：“我大便了，快给我擦擦！”当时，我听到这句话，心里很不舒服，但还是默默地拿起卫生纸和护理垫帮他清理干净。这时候我想，何不趁此机会跟他聊一聊呢？
于是在清理的过程中，我问他：“您在郑州没有亲人吗？为什么家里人不来照顾您呢？”他冷冰冰地回答：“我就像一块冰。我没有家人，没有朋友，等太阳出来，冰化了就什么都没有了，我这条贱命不值钱。”
听他说到这里，我的内心瞬间感觉他是多么的孤独。于是我又继续说：“冰也有冰的用处，雪糕如果没有了冰的温度，不早就化成水了吗？您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啊？”
他沉默了一会儿，淡淡地说：“我年轻的时候没有结婚，没有子女。我有5个兄弟姐妹，但是和他们的关系都不好。”我问他：“那么，您以前上班吗？”他说：“我在一家物业公司上班。后来我的身体状况不好，人家就不用我了。”
我问他：“您平时要是生病了怎么办？”他说：“我在家里感觉特别难受，肚子里像是被针扎一样，于是我就打了急救电话。”
他给我看了看他手机里以前的照片，我看到照片里的他精神抖擞，与现在的他相比，完全不像同一个人。
他忽然对我说：“医生，按照我现在的情况，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？”我突然鼻子酸酸的，回答说：“怎么会呢？现在医疗技术很成熟，一定会好起来的。”
我给他接了杯热水，看到他把几片饼干放进热水里烫了烫，那就是他的中午饭了。那一刻，我觉得他特别可怜，不由得心里很难过。也许有的人会说，“能把日子过成这样的人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”；但是，我想，无论出于什么原因，也无论他是什么身份，对于医务人员来说，他只有一个身份，那就是患者。
每次院前接诊，我们都会帮助他提前联系医院、社区，并且给他翻身、清理排泄物，观察和记录病情等。
有一次接诊，我得知刘先生已经2天没吃饭，我立马请同事帮忙买了炒菜、鸡蛋等食物。我对他说：“我给您带了点儿吃的，快来吃点儿吧。”那一刻，我看到他露出惊讶的表情，一改往日的蛮横态度，用微弱、沙哑的声音一直不停地对我说着：“谢谢！谢谢！”而且，他还一直问我的名字叫什么。我说：“您叫我医生就行了。”
不知不觉，我们成了朋友，随后的接诊过程中，他都非常配合。他一改以往冷漠、暴躁的脾气，换成了现在温柔客气的态度。他好像从一块寒冷的冰融化成一汪温暖的泉水。
从业数年，饱尝生死之间的人情冷暖，我深刻体会到什么是温暖的力量，什么是医者仁心。在行医路上，我将坚守一切为了人民健康的信念。
（作者供职于河南黄河科技学院附属医院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