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是急诊科护士，我要留下来救人”
本报记者 丁 玲

   “让女士先走！”“她快不行了，让她先走。”河南省儿童医院急诊科护士张胜男至今记得，在漆黑一片的车厢里，迷迷糊糊中听见身边人的喊。
    张胜男明白，那是生死关头，别人把生的希望给了自己。
    7月20日，在令人揪心的郑州地铁5号线上，张胜男作为亲历者，也是施救的医务工作者之一，见证了随后展开的生死大营救。
    当天，张胜男像往常一样乘坐开往沙口路方向的地铁5号线回家。其间，地铁多次临时停靠。
    张胜男回忆，地铁又一次停靠后，水开始从地铁门缝里流进车厢，慢慢水流越来越多，列车长组织所有人朝一个方向走，并打开两个地铁门，组织大家沿着隧道往前走，但水流太大，大家又返回了车厢。
   “很快，车厢里的水越积越多，水深到人胸部，而车厢外面的水高过头顶。”张胜男说，“积水不断增加，车厢里开始缺氧，大家的呼吸变得急促。”
    这时候，有人用灭火器将高处的玻璃砸碎，大家的呼吸变得舒畅一些。
    有人向外界发出了求救信息。但等待救援的每一秒，对车厢里的人来说都是煎熬。
    “救援人员马上就到，大家坚持住。”这时候，有乘客接到消防人员电话，大声把好消息传递给大家。随后赶到的救援人员，让被困乘客看到了希望。这时候，受洪水冲刷的地铁发生倾斜，车厢已经移位，距离月台还有距离，救援人员挨个救出乘客。
    由于缺氧时间太长，张胜男头痛得厉害，意识渐渐模糊。
    “让女士先走。”“她快不行了，让她先走。”迷迷糊糊中，张胜男隐约听到旁边人在喊。
    随后，张胜男被人群推到了门口，被救援人员拉到了隧道边。张胜男拉着隧道里的管道踉踉跄跄中踩着救援人员用橡胶带铺好的“桥”，上了站台。
    “我是急诊科护士，我要留下来救人。”
    在站台的座椅上喘了一会儿后，张胜男看到越来越多的乘客被救出。
    一位女士被抬了出来，嘴里一直在吐粉色的泡沫痰。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士在做心肺复苏（后来得知该男士是郑州人民医院医生于逸飞），张胜男赶紧过去进行人工呼吸。
    随后，被抬上来的几位女士，情况都不容乐观。有着10多年急救经验的张胜男，一边做心肺复苏，一边告诉旁边的人动作要领，争取救治更多的人。
    作为急诊科护士，张胜男已记不清多少次出急诊，救助危重症患者，但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样让她揪心。
    “这样下去不行，这些人急需更专业的救治。”陆陆续续救了9个人后，张胜男拨打了河南省儿童医院急诊调度室的电话，说明地铁里的危急情况，请求急救车支援。
    “有没有医生，这里有人晕倒。”听到喊声的张胜男赶紧从地下二层上到了地下一层，协助即将晕厥的女士平躺，旁边有人给患者喂了点儿含糖饮料，张胜男一边告诉患者深呼吸，一边抱住患者瑟瑟发抖的身体，并向旁边人要了棉大衣包裹住患者，直到120急救人员将患者抬上了担架。
    “我是急诊科护士，我要留下来救人。”当张胜男下到站台继续救其他乘客时，工作人员让张胜男赶紧上去，张胜男请求留下来救人。
    考虑到张胜男已经救治了很长一段时间，工作人员把张胜男强行扶到了地下一层安全地带休息，阻止其再下到地下二层。
    张胜男就在楼梯口等待，等来了省儿童医院急诊科的同事，等来了从15公里外走走游游涉水冒险赶来寻她的爱人。
    随后，张胜男被120急救车送到了河南省儿童医院东区医院急诊抢救室。
    直到吸上氧气，张胜男才觉得呼吸变得舒畅。这时候，疼痛感袭来，原来一直跪着做心肺复苏她的膝盖早已经瘀青。
    “作为一名护士，救人是本能，其实没啥好说的。”7月24日，死里逃生的张胜男仍感觉像做梦一样，回忆地铁上的经历，张胜男泣不成声。对于被救起后再去救人，张胜男觉得那是医务工作者的本能反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