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李河新
微风醉过的阡陌,田园日益丰腴,农人用汗水滋润着七月,自然,朴实,唯美。那种自在、安宁、静谧中孕育着火热的情愫,烘托出夏天灿烂生动的主题,奏响了一支农忙进行曲。在平顶山市鲁山县辛集乡白村帮扶的日子尽管艰苦,我总是把苦日子当成诗意和远方。 每天早上打开铁门,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西红柿红了吗?黄瓜地是不是该浇水了?豆角长高了吗? 80岁的徐叔扛着锄头哼着曲子回村了,问我:“老李,起得早呀?”“徐叔,我刚起来,你干什么去?”我揉着惺忪的眼睛问。 “去花生地里锄锄草。”徐叔用手擦了一把头上的汗,抬头看一看闷热的天。 小天家那颗槐树上黄鹂的鸣叫,声音婉转动听。喜鹊在枝头上蹦来跳去,叽叽喳喳地叫着。麻雀成群结队,忽而盘旋在空中,时而潜入田野之间,叫声杂乱。布谷鸟站在电线上不知疲倦地“布谷、布谷、布谷……”悄悄地在花间、树间滑动。 “立夏三朝遍地锄,乡村七月多勤劳。”乡村的田野到处洋溢着劳动的气息。施肥、锄草、除虫……葡萄、玉米、花生旺盛地生长,豆角急不可耐地爬上藤架,调皮的辣椒荡着秋千,还有丝瓜顺着墙壁攀爬,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。 在沙河的堤坝上,我又见到智力障碍女人了,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秋芳。大热天,她上身穿着黑褐色的上衣,下身穿着带白条的运动裤,站在河岸眺望静静流淌的沙河。在她心里,这条河有她的爱也有恨,爱的是这条河滋养了她的童年,给予了她生命;恨的是自己勤劳、朴实的男人,一夜之间被河水夺去生命。 我一直不相信这个女人傻,只是她不能说话罢了! 记得有一次,天很阴暗,去程村买菜的路上,我遇见她,短发散乱,她的双手挥舞着,咿咿呀呀,全然不知道说什么?我关切地叮嘱她:“天要下雨了,你快回家吧!” 昨天上午,她来到大队部,悄悄地进了厨房,手抓一把花生和一条鱼,送到大家面前,恳求大家吃的时候,我细细地看了她的眸子,清澈见底。 乡村一棵草、一棵树、一朵蒲公英,不随潮流,远离喧哗,能立足尘埃,又不失自我,内心住着深邃的信念。其实,人和草木灵魂是对等的,只不过有时我们想得太多,附加得更多,以至于失去了自我,失去了人性中最本质、最朴素的东西。 “李哥,园子里的西瓜熟了,一起去园子看一看吧!”满脸大汗的大展说。 顺着白村小学向西走,初夏还是金黄麦穗的田地,转眼随着季节更替变成绿油油的花生,鹅黄的花朵夹杂在枝叶间,北边大展的田园里,种植着葡萄、香梨、西瓜…… 进了园子,坐在凉棚架里,虽然热浪滚滚,暑气逼人,但瓜园里凉风习习。曲曲折折的藤蔓之间,却可以随便挑个熟透裂开口的西瓜,用拳头轻轻一击,瓜分两半,咬一口玛瑙般的鲜红瓜瓤,满嘴流汁,清香甘甜,吃得痛快淋漓,大饱口福。 我微笑着说:“大展,这瓜又让我想起自己的童年!” 大展说:“你吃吧!早就等着这一天了。你们工作队给村里办了太多好事,我们都记在心里了。” 我突然想,如果脱贫户都像大展一样该多好,下点力气,种瓜养鸡,勤劳致富,生活得真幸福。 夕阳西下,夜幕低垂,吃罢晚饭,大队部门前热闹起来了,孩子们打着乒乓球,几个刚高考过的帅哥打着篮球,白婶和几个婆媳拉着家常,黑色的哈巴狗躺在地上,独自玩耍。 忙碌了一天,我开始给菜地浇水了,我竟然听见黄瓜、西红柿、豆角、辣椒喝水的声音!“咦!老李,茄子都这么大了,辣椒也可以吃了呀!”徐嫂吃惊地说。“人勤地不懒,豆角种得真不错。”白婶在旁边说。“我种菜是门外汉,你看看徐叔家的菜种得多好。”我竟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。 月光慢慢地从大槐树顶升起,皎洁的月光撒向庄稼地,一切显得千姿百媚,生机勃勃。夜晚,就是虫和蛙的世界了。虫声和蛙声彼此起伏,好像积攒了好多年的劲头全使出来了。一听见这声音,人的心情就不平静起来。而风在乡村从来不拐弯抹角,接连袭来,一阵阵要揪出你心中藏得很深的东西。在乡村,你永远做不到怀抱万物,万物好像都比你强劲,你只能将自己融入其中。 流年很长,从春花到冬雪。如今,村里的父老乡亲已全部脱贫,乡村全面开展乡村振兴,我心里依然装着父老乡亲,日子很静,幸福微醺,从晨曦到黄昏,从心动到古稀…… (作者为平顶山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驻村工作队队员) |